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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期電子報

第409期 電子報-與魔共處

王  宇  老師

與魔共處


王宇管理點心坊:

我對這件事情的瞭解還是從攜程CEO的一封對內部員工的道歉信開始的,我摘錄了孫潔女士內部信全文前三分之一的內容如下:

「攜程的小夥伴們:

這是一封讓我很難下筆的信。此刻的我作為一個母親,和大家一樣,充滿了憤怒!但我終究平復下情緒,寫下這封信,是我的責任,也是我此刻的真實想法。親子園發生的教師嚴重失職情況,令我震驚和詫異,這是不該發生的事情,這也是我難以想像的事情!將心比心,我們都為人父、為人母。小夥伴們也是出於對公司的信任才把珍貴的孩子託付到親子園中。公司當初突破重重困難建立親子園,初衷是以方便員工,為夥伴們解決上班的後顧之憂。但是,目前發生的情況,是我們始料未及的,也讓我們非常揪心。首先,我作為公司CEO,對事件的發生,向相關的家長及孩子們,致以最誠摯的歉意。在此,我鄭重承諾,絕不推脫責任,絕不姑息相關人員,絕不回避問題。我們堅決和攜程的夥伴們站在一起,對事件追責到底!」

內部信的後半段就是治標方案,實施效果還不清楚,就不引用了。看了孫潔女士的道歉信,我更為擔心的不是該公司內部的穩定與否,而是那些孩子們受傷的肉個體和心靈該怎麼修復?可憐而又無處宣洩的父母們接下來該做什麼?攜程公司為了讓員工工作中免除後顧之憂,開設了公司內部托兒所,誰承想出現了群體虐待兒童事件。看到只有三歲四歲的孩子被強吃芥末、被綁在椅子上視頻的家長們無不當場灑淚義憤填膺,進而集體報警。這種虐童事件從何時開始?有多少孩子被虐待?就在托兒所樓上上班的家長哪曾想到自己工作時孩子就在樓下無助地痛哭?這無盡的懊悔折磨著每一位父母:我竟然親手把孩子交給了魔鬼!而把這些魔鬼請進門的初衷也真的是公司為了員工們的切身利益考慮的,一個好人、安的好心、卻辦了一件壞事,就更讓受害者說不出道不出,憋屈到了極點。

托幼老師年紀都不大,但她們應該也有父母,也會有兒女,也應該有起碼的道德底線吧?是什麼讓這些熱情接過家長手裡孩子的老師,轉個身在家長不見得時候就變身惡魔的呢?面試程式、審查、監督,到底哪裡出了問題?在與領導、家長面對面時她們就是正常的老師,也是符合各項用工條件才招聘進來幼稚園的合格工作人員。也是這些在之前符合各種所謂條件的合格工作者,竟然令人髮指的做出駭人聽聞的惡跡。每個人心理都有善的一面,也勢必有惡的一面。有人因為一次善待而奮發圖強,也有人因被人虐待轉而去虐待他人,一念之差而貽誤終身。

攜程虐童事件中有幾個關鍵點,值得深思。

第一是無法承受的巨大壓力:自己帶過1-4歲孩子的家長肯定深有感觸,帶孩子的勞動強度之大、孩子的活力之強、脾氣秉性之倔,親媽都時時處在崩潰邊緣。面對十幾個同齡孩子的年輕老師們的勞動強度,所需要的體力和智力不是一般的高。在十幾個孩子背後還有幾十個家長給施加壓力,在這種高強度高壓力的工作環境中,有些人隨時能變身魔鬼,也許就是一分鐘的魔鬼。

第二是市場價格導致用人標準降低,不高的托幼費以及非公立幼稚園經營者追逐利潤的本性,只能找到相應素質的工作人員,只要湊合著能用,經營者並不會對幼教老師進行深入的背景調查。網易新聞名為《究竟,我們把孩子送去了什麼樣的幼稚園?》寫到:「翻看教育部的公告,2015年後,國家就已經不再公開學前教育教師的學歷分佈了。按最後一次更新的資料,2015年,全國專科以上學歷幼師占比66%,農村地區甚至不到50%,大學生只占其中的零頭。這是為什麼?大學培養的幼師專業學生太少了。截止2009年,全國各層次學前教育專業在校生209626人,本科生只占3.1%,專科生8.8%,中專生最多,184662人,占比88.1%。」可想而知,你的孩子所屬幼稚園老師中,大學學歷的只有區區11.9%,能遇到一個大學科班畢業的幼教老師也是小概率事件。

第三是那些「老師」面對對象是弱者。幾歲的孩子,對受到的欺淩哭兩下明天就忘了,受到欺淩也不會主動表達,體格上巨大的差異導致那些施虐者在一次次的犯錯之後,並沒能引起孩子們的反抗,導致她們在後來變本加厲,手段愈發惡劣。所以以我多年來觀察在高工作強度壓力下,面對弱者還依然安然自若,以平常心工作的人,不是訓練出來也不是管理出來的,多數依靠的是本性純良。而本性的純良很大一部分仰仗于他在成長的過程中沒有被更「強悍」的人欺負過,不要太指望一個長久被地主惡霸欺壓的平頭百姓會永遠保持他本性中的善良,這些善良在被欺負久了也會減弱直至消失,而一旦他擺脫了惡霸的控制,在另一個群體裡成為了強權人物,他會怎麼對待比他弱小的人就那以預測了。如果追溯這些施虐的幼教老師的童年,也應該有很多不美好的經歷,所以最為悲哀的是她們由受害者最後成為了加害者。

我相信攜程的管理層也是正直的人,否則怎麼會為員工著想,開辦這種只有責任沒有經濟收益的非盈利幼稚園呢。善良的人很自然的會對他人做出善意的推斷,將周圍的人都假定的認為是好人,並假設她們都會做好事。關於人性本善還是人性本惡的假定已經爭論了兩三千年了,就不必討論了,作為幼稚園的所有者以及管理者,相信每一位員工本性的善良是對的,唯獨要強化監控的是「事情」,對事不對人的控制也是在保護每一個事件的參與者,強化控制的好處在於一旦發現事情出了問題,可以及時發現、及時糾偏,因為好人有時候在辦「壞事」的時候,自己都沒有察覺,還以為在做正確的事情呢。這時候就需要外力的接入來幫助其撥亂反正。

攜程的幼稚園一定還會辦下去,因為員工有需要、老闆也有這個需要,可以適時的引入理事會、監事會了,讓家長們成立家長理事會,定期不定期的審視幼稚園管理方式,也是有先例可以遵循的。多了一層制約,好人們行動的時候也會問一句自己的內心:「這樣做我覺得合適嗎?監事會覺得合適嗎?校董覺得合適嗎?」三思而後行總好過沒有制約的任性。

(作者: 王宇,管理高爾夫訓練中心專任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