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期電子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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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阿根廷世足奪冠，談談拉美國家經濟發展的困境

顧濤環顧世界：

2022年12月18日北京時間晚上11點，全程觀看了世界盃決賽，這可能是歷年世界盃決賽裡最精彩的一場了，交鋒此起彼伏，高潮迭起，只是比賽也過於跌宕起伏，快讓人看出心臟病出來了，不過好事多磨，最終眾望所歸，梅西帶領的阿根廷隊奪得了冠軍。一時間，朋友圈裡到處是阿根廷人的勵志段子。

我從2007年就開始跑拉丁美洲市場，對那裡的風土人情還是有一定的瞭解。不過一直到了2017年才有機會去了阿根廷，從布宜諾賽勒斯的機場出來，映入眼簾的，和我去過的那麼多拉丁美洲的國家是如此的不同：我驚奇的發現這是一個幾乎純白人的國家（95%白人），而拉丁美洲的其他國家，絕大多數都是歐洲人（白人）和印第安人（黃種人）的混血。這是一個比美國（白人比例58%）甚至很多歐洲國家白人比例更高的國家。看一看今年的法國人就可以理解了，法國隊幾乎就是非洲隊。另外一個印象就是這是一個典型的發展中國家，我去過世界上那麼多國家，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個以白人為主的發展中國家。由此可見一個社會發展與否和皮膚的顏色是沒有必然聯繫的。

銀子在拉丁語裡頭叫argenti，由於是銀礦的出海口，布宜諾賽勒斯這一片就被叫做Argentina（阿根廷），就是銀子之地。1542年這裡就發現了大銀礦，西班牙王室就指望著這些銀礦，找中國的大明朝買奢侈品（瓷器和絲綢），當然最後拉美的銀子把大明朝搞得通貨膨脹，結果導致封關禁海、閉關鎖國，那是後話。

阿根廷曾經是一個發達國家，最好的時光，布宜諾賽勒斯被稱為「南美巴黎」，在歐洲要是碰到個暴發戶，會說他「富得像個阿根廷人」。1950年還能跟加拿大、挪威差不多富裕。

所以一直有一個問題困惑著我：到底是什麼原因讓拉丁美洲的所有國家都徘徊在中等收入陷阱裡面？到底是什麼原因讓阿根廷從一個發達國家變成了發展中國家？

其實建設一個國家，跟建設一個公司和建立一個家庭是一回事。就是這個國家須擁有與時俱進的賺錢本事。在古代，這門本事叫農業，幾千年的農業文明時代，中國一直是世界經濟第一；但是近代，歐洲出現了工業革命，這門本事變成了工業，中國在沒有完成工業化之前，在近代遠遠地被甩到了世界的後面。整個拉丁美洲國家其實都還沒有完成近代的工業化轉型，曾經最富裕的阿根廷，其實也就是一個大農場，有豐富牛肉、羊毛、糧食。

但是要讓工業發展起來，國家就必須節衣縮食三十年展開苦難的行軍，但別說三十年，你讓民眾吃苦三個月，民眾就會把你選下臺。於是整個拉丁美洲國家都進入了一種惡性循環。

為了吸引選票，政治家們的常用手段是許諾各種難以持續的社會分配政策，結果就是產業政策頻繁改弦更張，經濟表現不斷重蹈覆轍。尤其是在激進左翼政府執政的委內瑞拉、玻利維亞、厄瓜多爾等國，政府為了贏得下層民眾的選票，大幅提高了社會福利支出。即使是在溫和左翼和中右翼政府執政的巴西、阿根廷、智利等國，提高社會福利支出也一直是政府對民眾承諾的政策目標。

由於賺錢的工業系統沒有建立起來，又配套了花錢的高福利社會機制，哪個總統都上臺，也解決不了拉丁美洲國家的經濟問題。一會右派上來說要搞開放，一會左派上來說要救窮人，從來沒有一個幾十年穩定的執政期來完成工業化的歷程。

我在拉丁美洲工作多年，我喜歡那裡的魔幻、熱情、魅力，喜歡他們的足球，但真心的希望他們能在治理國家上有所改進，早日走出「中等收入陷阱」。

（作者: 顧濤，管理高爾夫訓練中心專任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