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期電子報【問題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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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解決】八二三粉身碎骨的一場晚宴

鄭自凱管理觀點：



最近去了一趟金門、列嶼及大膽島旅遊，最有收穫的是拍到金門的縣鳥，也是以色列的國鳥~戴勝，最為驚訝的是1958年8月23日3位金門副司令官粉身「碎骨」於翠谷水上餐廳的事件。

翠谷餐廳在防衛部所駐谷地的頂端。谷地約為東西向，司令官、副司令官、參謀長等辦公室與宿舍，建立在谷頂端兩側山麓，與敵人在東北方位的圍頭砲位相背，經專家測量，應在射擊死角的範圍。餐廳四週，是由太武山谷築壩攔水而成的池塘，塘的東西兩方，架有小橋，以為通路。橋中央，建造兩間灰色平房，玻璃窗、鋁皮頂，南間為休息室，北間放一大圓桌，略具水榭風水。池塘周邊以及下游，種植垂柳和夾竹桃，池中冒出幾枝水蓮花。小橋流水，谷地綠洲，顯現一片幽雅情趣，山谷入口處豎立一塊石碑，鑴刻著「翠谷」的地名。（摘自《俞大維傳》李元平著233~234頁）

1958年「八二三」那天，俞大維在金門視察。晚餐時，金防部在「翠谷」的「水上餐廳」，以雞尾酒會歡送返台的美軍首席顧問。除了副司令官、參謀長外，其餘便是金防部各處處長，總共廿人左右。酒會快要開始時，一群砲彈驟然落下，海軍副司令官趙家驤、空軍副司令官章傑，當場被炸死。參謀長劉明奎受了重傷，軍醫組長受輕傷。另一位副司令官吉星文從外面視察回來，正往餐廳走去，全身暴露在砲火下，被密集彈片所重創，當晚後送到澎湖，急救不及，死在澎湖，葬在澎湖。這條消息，報紙上沒寫一個字。



這件事讓我想起，我曾服務過的工研院電子所及全友電腦，前者員工年度旅遊，所長即交代組長級以上主管不可以同坐一部遊覽車；後者董事長要求副總級出國差旅不可搭同班飛機，他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降低風險。反觀，於前一年（1957）7月回任金門防衛司令部司令的胡璉，就任時還曾說：「金門孤懸海上，蕞爾小島，一場大戰，必然是硬碰硬之死力拚鬥。」（注：摘自《胡璉評傳》）。不過，他說的話簡直是放屁，實際上輕敵的一大糊塗，竟敢召集20多位高級軍官，在裸露於地表、富麗堂皇的翠谷水上餐廳晚宴，平白犧牲三名副司令，自己也差點喪命。

錯誤的決策比貪汙還嚴重，要如何降低決策可能帶來的風險，我在《經營管理高爾夫》課程設計了一個案例（人壽保險行業版）：



那麼，有哪些問題不但要採取預防措施（preventive action），而且還要備好兩個以上的應變措施（contingent action）？有哪些是容易被忽略、須備好一個應變措施的問題？

在課堂上，和學員分享管理決策風險的五個步驟：
．Step1：盡可能列出未來可能發生的各種問題
．Step2：以分數等級代表這些問題的發生機率
．Step3：一旦這些問題發生，以分數等級或金額代表造成的損失或影響
．Step4：將每個問題「發生機率」和「嚴重性」分數相乘，決定風險管理的先後順序
．Step5：對「發生機率」及「嚴重性」中高的問題，採取預防措施（preventive action）之後，評估發生機率下降的程度，並備妥應變措施（contingent action） 。

對需採取預防措施，且還要備好兩個以上的應變措施的問題，海峽兩岸學員都頗有共識的就是中高度「嚴重程度」及「發生機率」的問題。

至於哪些是容易被忽略、須備好一個應變措施的問題，步驟4「發生機率」和「嚴重性」分數相乘的結果一樣的有兩派。一派認為是中高度「嚴重性」及中低度「發生機率」的問題，他們以「嚴重性」為優先考慮，既使發生機率低，也不代表一定不會發生，所以一定要準備應變措施，以防萬一。另一派認為是中低度「嚴重性」及中高度「發生機率」的問題，他們以「發生機率」為優先考慮，事先都知道極有可能會發生，儘管「嚴重性」中低度，但肯定也是會有損失的，更何況實際所帶來的影響，往往會超過事先的預期，當然要有準備應變措施。

雖然經專家測量，翠谷應在射擊死角的範圍，被砲擊的機率微乎其微；但是對嚴重性的評估最好悲觀保守些，要做最壞的打算，在水上餐廳用餐萬一遭砲擊，其後果肯定非常嚴重。

《韓非子．說難》:「非知之難也，處知則難也。」意思是：「懂得道理不難，明智地處理問題就難了。」俞大維、胡璉、趙家驤、章傑、吉星文等人肯定知道管理決策風險的道理，但偏偏就不能明智的處理，以致釀成大禍。最令我感到匪夷所思的，不是當年蔣介石政府的封鎖媒體，不准報導；而是對這場粉身「啐骨」的晚宴，不只從沒追究責任過，除了俞大維外，他們之後還都升官了，三位副司令被追晉二級上將，胡璉於當年10月31日接任陸軍副總司令，14年後（1972年）也晉升陸軍一級上將。而翠谷水上餐廳的所在位置後來改名為「明德公園」，冥冥之中好像是在告訴後人：曾有人於此處不「明德」，故名之為「明德」。

（作者: 鄭自凱，建元顧問/管理高爾夫訓練中心創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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